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蒙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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印象

秋天還是沒有什麽變化,葉子依舊孤零地掉了下來,空氣依舊如此清冷,人在北風的擠壓下依舊無法站立。蕭默站在窗前,看着街道上賣地瓜的老人,他不停的跺腳,冷到用手可以直接撥弄滾熱的地瓜,她看着屋前不遠的大樹,沒有樹葉,也聽不見啁啾聲。她的感官越來越不靈,疾病讓她的感覺日漸麻木,她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死去,不過日子應該快了,她有這種預感。

“叮-”電話響了,她回過神來,是她的哥哥打來的。“喂,默默,在家嗎,喂?”,聲音還是那麽溫暖。“在家”,“默默,小倩要去看看欣欣的老師,我讓她順便給你帶了一點你看吃的東西和你喜歡的幾本書,她待會兒應該就到了。”小倩是哥哥的妻子,但她不喜歡小倩,自從小倩知道她得了艾滋病之後,她看她的眼神總是帶着幾分恐懼和嫌棄,哥哥來看她的時候,她隻是帶着她七歲的女兒蕭欣語站在一旁,不近不遠的距離,顯得不淡漠也不過分關心。“哥哥,不必了,你知道我不想見任何人的。”,她的語氣冷冷的,想努力壓抑她的狂躁。“額,上次你讓我給你帶的《莎士比亞悲劇集》英文版,我幫你找到了,也讓小倩順便給你捎過去了。”“哦?找到了,我還以爲找不到呢,那好吧,隻是不要下次了,我不喜歡别人來看我。”她的世界隻有剩下書和她寫了和正在寫的書,其他的都是殘骸和灰燼,大風一吹,一切都會消失,她不再想與這個世界做過的接觸,她可以拒絕任何來訪,包括她哥哥的慰問,但是拒絕不了書的來訪,那是她的生命。她拼盡全力與病毒抗争,與抑郁抗争,現實世界讓她苦痛,讓她失望,在書中她卻可找到另一片天地。

蕭默剛一放下電話,就聽到輕微的敲門聲傳來。她開了門,但隻開了一個小弧度,她誰也沒看見。她禁不住探出了頭往外瞧了瞧,隻見一個小男孩站在鄰居家門口,手裏提着幾瓶啤酒,小男孩穿得很單薄,臉上依稀有些淤青。他看到她的時候,吓了一跳,他從沒見過她,她眼神裏有些犀利,看起來不好惹。不一會兒,一個頭發淩亂的女人打開了門,掐着男孩的胳膊,一把将他拉入屋内,“蠢貨,讓你給我買幾瓶酒,怎麽去了那麽久。”一個響亮的耳光聲傳來,接着一聲重重的關門聲,很奇怪,沒有聽見男孩的哭泣聲,是她的耳朵又出問題了嗎。正當她要關門時,小倩正好從樓梯口出來。小倩微笑的看着她,表現得非常親切。“哇,電梯怎麽壞了,害得我要爬樓梯,八樓耶,真是難爬。”,她笑了笑,這樣的小倩像她第一次時碰到的小倩,像她在大學裏最好的朋友。她将小倩迎入屋内,小倩大大方方的進來了,不像以前,進來時總是仔細打量手柄,打量拖鞋,打量她用過的一切東西。“這是你哥讓我給你帶的,我幫你放桌上了。”,“你自己在沙發上坐一會兒,我給你倒一杯水喝。”,她有些玩笑的看着小倩,她覺得她是不會有膽量用自己用過的杯子的。“好啊”,小倩若無其事的回答,走到沙發上坐下,“我要喝開水,外面真是冷死了。”她收回笑臉,默默的走到廚房,給她倒了一杯水。“給,杯子,我消過毒的。”她有些小心翼翼解釋道。“沒事兒,蕭默,以前是我不好,希望可以能爲你多做點事來補償你,幫你找的這個房子還滿意吧”,“嗯,我覺得還挺好的,隻是不是很習慣。”小倩聽到這話,緊緊握住手中的杯子,正色道:“你才住幾天呀,會習慣的,這個房子是我小時候住過的房子,我到高一的時候才搬走,留存着我很多童年時期的記憶的。”突然,各種東西砸在地上的聲音傳來,發出了咚咚聲,似是有人在拿頭撞着牆壁。蕭默頓時不悅,從沙發上站起,不停的來回走動,急促的說道:“你知道隔壁住的是什麽人嗎?”,“隔壁嗎,可能是新住進的鄰居吧,我也沒見過。”“我不是說要找個清靜的地方,我現在覺得這裏有點吵了”,蕭默狂躁起來,雙手緊緊抓着衣角,似是在極度隐忍什麽。“這,小默,你住了幾天了,要是嫌吵的的話怎麽不早說呢。”“我也是第一次聽到”“這就對了嘛,肯定是隔壁家裏出了什麽事,這搬到哪裏也不能保證隔壁住的是什麽人哪,還是要稍稍學會和别人相處,你看,這房子還是我托我以前的朋友再買到的,要是再退,再買别的話,我一不好跟朋友交代,二也是實在買不起了啊,你哥哥一個人在外面工作也不容易。”小倩精心的勸道,她太知道蕭默是個什麽樣的石頭。咚咚聲停止了,蕭默的心緒也開始平靜下來,她知道小倩說的有理,她已給哥哥家添了太多的麻煩。小倩盯着她的眼睛,她感覺有哪裏不對勁,但她說不上來。她回想着剛才看到的那個可憐兮兮的男孩和那個聲音暴躁的女人,不知爲何,突然想起了狄更斯的《霧都孤兒》。诶,她遲早都是要死的人,到哪裏能有什麽分别。蕭默苦笑了一下,給自己倒了一杯酒。

了解

第二天,她早早的就起來了,昨晚她努力想聽隔壁的聲音,可是她什麽也沒聽見。她打開冰箱,發現冰箱裏已經沒有多少酒了,便決定下樓買酒。她打開門,發現樓梯口到鄰居女人家的那截路上似乎有劃痕,地板顔色很深,很奇怪,這道劃痕似乎看起來很新。她剛走到樓下,就看見昨天的小男孩正提着一帶垃圾走向垃圾堆,垃圾用黑袋子裝着,小男孩身體有些顫抖。小男孩回身時,正好看見了她。她沖眼前這個緊張的男孩笑了笑,走向他,帶着她所有的同情心和對人世間的愛。“小朋友,你叫什麽名字啊,冷不冷啊?”,她想親密的摸摸小男孩的頭,沒想到小男孩隻是神經質的迅速閃到一邊,嘟囔着:“不關我的事啊”,“什麽,什麽不關你的事。”她有些摸不着頭腦,隻是直覺某些不正常的事發生了。她走到小男孩的身邊,慢慢的蹲下來,握着小男孩的手,“你的手好冷啊,吃早飯了嗎,我帶你去吃點好吃的吧,也好暖和暖和身體。”,小男孩緊盯着她的臉,努力想看出什麽端倪。“額,姐姐,不是個壞人,我是住你隔壁的,昨天你見過的。”,小男孩還是不吭聲,蕭默想拉他走,沒想到小男孩力氣非常大,像個雕塑一樣鑄在原地似的。“是不是怕你媽媽說啊,诶,算了吧,快上去吧,外面挺冷的。”她松開小男孩的手,慢慢起身離開。男孩遲疑了一會兒,最後還是小跑過來,主動抓緊她的手,“姐姐,我想吃饅頭。”她27歲了,沒有跟多少人親近過,沒有過孩子,此刻這指甲的溫度足以融化所有她的邊防。

她帶着小男孩去了一家早餐店,她有些驚訝的看着小男孩狼吞虎咽的吃下她點的幾個饅頭和熱粥,小男孩似是餓了很久。“慢點吃,我又不和你搶。”她有些感動,心裏有些責怪那男孩的母親。“你怎麽穿得這麽少啊,外面可冷呢。”,“我隻有這麽一件衣服”,“什麽!?”“我沒有别的衣服了。”她也不好再說什麽了,她知道這個世界存在兩個極端的人,同時沒衣服穿的人,一種抱怨找不到一件合适的禮服,另一種找不到多餘的衣服穿。她有些心疼眼前的這個孩子。“我帶你去買一件衣服,好不好呀,要是你媽媽問起來,你就帶她來找我,就說是我買的。”小男孩聽到她說的話後毫無反應,隻是盯着桌上的饅頭,仔細的喝着碗裏的皮蛋瘦肉粥。她突然覺得有些尴尬,她是小男孩的誰呀?她誰也不是。她拿着筷子撥弄着自己手邊的粥,心不在焉。“她不是我的媽媽。”“什麽?!”,小男孩說得非常小,但她還是聽見了。“她隻是我的繼母,跟我沒有關系。”小男孩堅定的吐出每一個字,似是在宣布一件極其重要的事。她看着這個眼神與年齡不符的孩子,似是看到了自己。想當年,她也跟自己的哥哥說過同樣的話。隻是那年她已經十五歲,她的父親愛上另一個女人,父母離婚,她被判給父親,她從不叫她的繼母,看到她的繼母暈倒,她隻是從一旁繞過去,後來他的父親責怪她冷血時,她便是如此回答他的。明明當時有那麽多在場,多她一個不多,少她一個也無損她性命,所以她表現如何又有什麽關系呢。明明是繼母自己摔倒的,卻把罪怪道她的身上,孩子掉了,父親把氣都撒到她的身上。她成了一個靶子,所有的怨氣都指向了她。她受不了他們的怒氣,不想呆在家裏,久而久之,養成了叛逆的性格,經常很晚回家,所以那場悲劇才會将會發生在她身上。那時,她才16歲,剛從電影院出來不久,走入一個小巷子不久,便被一個身材魁梧的人蒙住了眼睛,身體飽受摧殘,自此留下了心理陰影,也感染上了疾病的因子,隻是當時不自知。

男孩的咳嗽聲将她拉回現實,不管了,這個男孩她是管定了,她曾被這個世界不公正的對待過,不想再讓一個小男孩受到折磨。她帶着小男孩去了最好的衣店,買了最好的衣服。她的卡裏還有些積蓄,記得上次那個主編說已經将十萬元錢打入了她的卡内。她是個不重視金錢的人,一直以來便是如此。在她買單的時候,她沒有發覺有一雙敏銳的眼睛正盯着她的手指輸入的號碼的方位,那時的她是沒有任何心防的。

她牽着小男孩的手慢慢往回走,小男孩打扮後好看很多,還是個清秀的男孩,隻是瘦了些。“你叫什麽名字呀?”“我叫李泣,十一歲了。”“哪個qi啊”“哭泣的泣”“額,上幾年級了”,小男孩盯着腳下,一言不發。“嗯,不想說的話就算啦”她想去寬慰他,“我已經沒有上學了”,她心裏無味雜陳,是啊,連件衣服都不會爲他買的人,怎麽會送他去上學呢。“你可以每天有空的時候來姐姐家學習,姐姐可以教你,姐姐家裏有很多書。”“真的嗎?”小男孩的聲音輕快起來,臉上第一次露出了孩子應有的笑容。“當然啦。”似是受到他的情緒的感染,她的聲音也開始輕快起來。很快,她們邊走到了家門口,電梯已經修好了。她有些緊張的陪在小男孩的身邊,敲了敲他家的門,尋思該怎麽跟她的繼母說。不一會兒,她的繼母打開了門,一副剛睡醒的樣子,穿着露背的衣服,長得還算漂亮,但有些上了年紀,眉目之間有兇狠之氣。令她意外的是,他的繼母隻是将小男孩溫柔地拉入門内,對她輕說了一句“謝謝”,便關上了門,她有些窘地站在門外,小男孩回到了之前地順從狀态,她突然産生了一種想沖進這個女人地家裏看看,裏面必定存在不可告人的秘密。

變化

接下來幾天,小男孩都穿着她買給他的衣服準時出現在她家門口,一般都是下午2點,學習3個小時,之後便離開。令她驚喜的事,小男孩非常聰明,領悟能力強,記憶力也好,很多知識一點即通。她開始有些喜歡自己的這個學生。“上次你找我借的的《簡愛》看完了吧,覺得怎麽樣?”“不知道爲什麽有的大人會這麽可怕,爲什麽她們害死了人卻毫無忏悔之心”她有些驚訝的看着眼前的這個小男孩,“什麽,你說的是《簡愛》嗎?”“蕭姐姐,人死後會怎麽樣?”“死了就埋到土裏,還能怎麽樣?。”“埋到土裏,沒有埋到土裏會怎麽樣呢?”“小屁孩,整天想些什麽呢,看完了,下次記得把本書拿回來。這次我想要給你推薦金庸先生的《神雕俠侶》,我覺得男孩子看一些這些講江湖義氣的書可能會更好。”李泣看着有些失落。“蕭姐姐,我想看你寫的那本《夢蝶之旅》。”她順着小男孩指的方向,一時之間有些沒有反應過來。“你想看我寫的書?事先申明,我寫的可是沒有金庸先生寫的一半好。”他一把拿下桌上的書,“放心吧,蕭姐姐,我不會看金庸的書的。在我心裏,你的書永遠都是好的。時間差不多啦,我先走啦。”,小男孩揚了揚手中的書,快步閃身而出,蕭默笑罵他人小鬼大,會拍馬屁,心裏卻暖暖的。

蕭默正舒适的躺在床上睡覺,還沒睡着,便聽到隔壁又傳來了咚咚的撞牆聲,她的心跳莫名的加快,她總覺感覺這聲音實在不對勁。一個寡母帶着一個孩子,怎麽會傳來撞牆聲呢,若不是這個女人是個瘋子,便是家庭暴力。家庭暴力,她的腦海裏頓時湧現了那個女人拿男孩的頭撞牆的情景,男孩的頭上都是血,她心驚膽戰,人頓時清醒起來。她穿上衣服,藏了一把刀在口袋裏,敲響鄰居的門。

樓道的燈時亮時不亮,她不時咳嗽幾聲,既是爲了讓燈保持亮的狀态,也是身體原因,到了晚上,她覺得她的身體就會特别差勁。等了好一會兒,門終于開了,是小男孩開的,小男孩穿着他以前的那件衣服,臉上似乎徽至艘粚雨幱埃雌饋矸浅?膳拢捘皬奈匆娺^他那樣。“嗯,你還好吧,我聽到你家裏一直傳來咚咚聲,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麽事?”,“我沒事,蕭姐姐,你快去睡吧,已經很晚了。”李泣沉穩的回答,似是一切都沒發生。“我可以進去看看嗎”,她有些懇切的看着小男孩,他有些不悅,“不行,你别瞎操心了,快去睡吧,我們家什麽事也沒發生。”小男孩想關上了門。但她拿手抵住門,沖了進去,她實在受不了這咚咚聲,她每次聽到這種咚咚聲就會陷入抑郁與極大精神折磨之中,她無法再忍受這種聲音在出現。“蕭姐姐”,小男孩大喊了一聲,顯得非常驚慌。小男孩的繼母從廚房出來,手上帶着塑料手套,手套上沾滿了血,眼神非常陰郁。“誰讓你進來的?”女人大喝一聲,先發制人,她的神經又是一顫。“你在幹什麽,爲什麽傳來這麽大的咚咚的聲音?”“出去”,女人揚眉,小男孩握緊了拳頭。“我希望你們以後不要再出現這種聲音了,我受不了這種聲音,不論你在切什麽,爲什麽非得在深更半夜切。”“出去,呵,我要切的東西隻能在晚上切,到了白天我可下不去手。”女人怒喝一聲,慢慢向她走近。蕭默感覺一頭兇猛的老虎正在走向自己,她下意識的攥緊了拳頭,額頭有些許汗珠溢出,呼吸也急促了起來,突然背後一陣涼風,一個粗壯大漢從卧室閃身出來,一掌将蕭默擊暈,蕭默無力的倒下,在完全失去意識之前隻隐隐聽到一個粗糙的聲音罵道:“操,怎麽還出來個娘們呢。”

太陽默默的升起,黯淡的天色逐漸明朗起來。蕭默躺在床上,脖子還莫名有些疼,她慢慢的坐起來,看了看周圍,她怎麽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間,昨晚她明明去了小泣家,然後呢?她努力回想昨晚發生的事,越想越覺得恐怖。小泣的母親在切什麽以緻會發出如一個人撞牆的東西?她昨晚的手套似乎還染上了血。切的東西絕對不是簡單的東西。她暈倒之前還迷迷糊糊的聽到了一個男人的聲音,不是小泣的聲音,那是誰的聲音呢,她越來越迷惑,難道說,她的隔壁家住了三個人,怎麽從未聽小泣說過呢?她慢慢起身,穿上衣服,突然間電話鈴聲響了,蕭默心不在焉的接了電話,是她哥哥的電話。“喂,默默,在幹什麽呢?”哥哥的聲音聽起來非常沉靜,但在她聽起來卻覺得不正常。“哥哥,出什麽事了嗎?”,“額,我………”哥哥支支吾吾的,反而讓她有些着急。“默默,哥哥也不是要怪你亂花錢,但你今天淩晨劃了一百萬塊錢,這錢是不是也花得有點大了,你把這錢一下子用掉了,你看病怎麽辦呢?”“什麽,哥哥,你一早電話來就是說這等事,我已經很久沒有用過信用卡了,錢不是我花的”她以爲她的哥哥是責怪她多花了錢,錢是她向來不在乎的,她的哥哥居然以爲她會這樣亂花他的錢,退一萬步說,如果她真的亂了他的錢,又如何,他也實在不必大驚小怪。“啊,你的卡被偷了嗎,怎麽不早挂失呢?”“丢了一點錢,你有必要這樣大呼小叫嗎?”“诶,我不是要怪你,隻是我擔心你,我早上一發現你的卡上劃掉了100萬,我就擔心你發生了什麽事?”她覺得眼前有一點發黑,以她的體力實在無法撐下去這場對話,“哥哥,我沒事,放心吧。”她放下電話,躺在沙發上喘口氣兒。她慢慢摸自己放在一旁的包,慢慢在裏面摸自己的卡,她來來回回的摸,後來煩躁的将包裏的東西全倒出來,也沒發現自己的卡。在她心慌,唇幹口燥之際,突然李泣那張可憐兮兮瘦弱的臉閃現在她的眼前,一定是他,隻有他可能見過自己的密碼也有潛入房間偷去信用卡,她下意識的再摸了摸自己的鑰匙,也不見了。一定是昨晚自己出去的時候沒有鎖門,他們将自己送回來,拿走了自己的鑰匙和信用卡,一定是李泣拿走的,隻有他可能知道密碼。他們将她送回來,證明他們是不想傷害她。可是他們爲什麽要拿她的鑰匙呢?她實在想不明白,閉了會兒眼睛,便掙紮着起來。她想知道她的隔壁到底住了什麽人,到底發生了什麽事。真相比一切休息更讓她有力量。

真相

蕭默強撐着身體走向隔壁。她本想按鈴聲,可看門有些蹊跷,便順手将門一拉,沒想到門也順勢打開了。蕭默鼓起勇氣走進房間,她還沒有仔細打量過這個房間,說實話,這裝修實在不像一個貧困家庭,精緻的吊燈,碧綠的落地窗,碩大的青花瓷,整個房間非常的氣派,雖是如此,反倒顯得怪異,一切有些陰森森的。“小泣”沒人回答。“小泣”依舊沒人回答。不知爲何這裏突然就空了。她小心翼翼的走進廚房,打開燈,廚房也是非常幹淨整潔,隻是仍可聞到略微的福爾馬林的氣味。正當蕭默困惑的打算轉身出廚房時,門邊角落裏的一隻黑色的袋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力,她依稀記得那次與小泣談話時,他好像是在扔這種袋子裏裝的垃圾。她緩慢的打開垃圾袋,所見吓她一跳,裏面是很多很多的頭發和一些骨頭,她有些惡心得想吐,一回身,發現小泣已站在她的身後。她想大喊,可是卻喊不出口,隻能驚恐的看着他,這個不足12歲的小孩,比21歲的瘋子更可怕。恐懼蔓延着她的全身,她傻傻的愣住,完全不知該如何面對眼前的一切。“蕭姐姐,你爲什麽不在你家裏好好躺着呢?”。男孩抑揚頓挫的念叨着,一步一步走向她,帶着一如以往的純淨眼神。“诶,蕭姐姐,你不用如此怕我,你對我這樣好,我是永遠不會害你的。”小泣站在她的旁邊,想扶她一把。“小泣,告訴我,袋子裏裝的是什麽,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?”小泣聽到她的質問後,低下頭去,顯得很難過。“蕭姐姐,你不會想知道的。你要是知道了,他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。”“這裏裝的不會是人的骨頭吧,昨天,在這裏,你的繼母,是不是,分屍?”她有些重重的說出“分屍”兩個字,希望得到對方的否定回答。小泣隻是将頭低得更下了。蕭默頓時産生一種不祥得預感。分屍,他們果真在分屍,那麽根據聲音判斷頻率,幾乎是一周兩次左右,難道他們已經殺了好幾個人了?這真是太可怕了。“蕭姐姐,你的書寫得很好,莊周夢蝶,似真似幻,你就忘了所有發生的事吧,就當這隻是一場可怕的夢。”“小泣,他們殺的是誰,我,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,告訴我真相,讓我死也死得瞑目”,她以懇求的目光看着她聰明的學生,她相信他是絕對不會參與殺人,他還是個孩子,心還是純良的。“蕭姐姐,求你離開這裏吧,如果你能夠忘掉這裏發生的,我向你保證你絕對不會受到傷害,你可以活到白頭。”小泣拉着她的衣角,微微用力想将她拉出去。“你有沒有殺人?”,她搖了搖頭,皺緊了眉頭,犀利的盯着他。“她真的是你的繼母?看你家庭條件不錯,你怎麽連件像樣的衣服也沒有?。“繼母?他跟你說我是他的繼母,真是可笑。”蕭默驚慌擡眼一看,不知那個女人何時出現在廚房門口。女人左手叼着一根煙,右手拿着注射劑,斜睨着她。“你不是她的繼母?你們?”她下意識的後退,李泣走向女人的右手邊,潛伏在邊上想拿下注射劑。女人冷笑一聲,一把抓住李泣的頭将他按在門上,急速的将枕頭紮入他的手臂,李泣哭泣抽搐掙紮了一下,很快就沒反應了。“你幹什麽?”她沖向女人,努力想搶下注射劑,可惜晚了一步,女人扔下男孩,順手狠狠給了她一巴掌。她吃力倒向一邊,身體本來虛弱,這樣一來更是毫無反抗之力。“放心,他可是我親生兒子,我是不會傷害他的。可是,你就不一樣了,你是自尋死路。”。女人冷冷的看着她,順手從邊上拿了一把刀。“你不用擔心,沒人會發現你死了的。你會在這裏我親手解決的每一個人一樣,無聲無息的在這個世界上消失。”,“爲什麽,爲什麽要殺人?”她竭盡全力的吐出每一個字,每說一個字都像在受一種酷刑。“呵,我可沒有殺人,我隻是在他們死後,讓他們在這個世界徹底消失而已。那些被拐來的孩子,被砍斷手腳多可憐,人販子看他們長大了,也博不到人們同情,就會将他們的器官挖下來,我呢,我也沒有殺人啊,他們都是在死後用箱子呱蟻恚医麄兎殖梢粔K塊的,他們的身體丢進河裏、垃圾堆裏,說不定反而還能回家呢,反而還幫了他們呢。”蕭默繃緊了神經,難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這個女人,比瘋子更癫狂,比魔鬼更可怕。“瘋了,你,一定是瘋了,太殘忍了。”她不知哪裏來的力氣,可能是怒氣吧,讓她反而能正視眼前的女人。“什麽,我殘忍,不要以爲你給我兒子買了幾件衣服教了幾天書就有多善良,我19歲的時候就生了他,他的父親不認他,可我還是将他當寶貝似的捧在手裏,他5歲的時候,被人販子拐走了,我那時舉目無親,完全不知道該怎麽,我的兒子就是我的生命啊,我看見别人的孩子躺在父母懷裏,我一想到我的孩子在外面受苦我心理就不平衡,後來,我就想不如,我也販賣别人的孩子,進入人販子群體,說不定我還能找到我自己的孩子呢。你看,我這不是找到了我的孩子的。我找到我的孩子後,我就在收手了,我已經不販賣别人家的孩子了。我哪裏殘忍了,我隻是想要拿回我失去的。”女人瞪大眼睛,看着她,努力想證明什麽。“他恨你,他一定會恨你。”“什麽”女人沒反應過來。“小泣一定恨你,他一定在想你到底是誰,爲什麽會如此可怕。在他的内心深處你早就不是他的親生母親了,所以他才會跟我說,你隻是他的繼母。人心都是肉長的,你丢失孩子的時候很難受,别的母親内心的痛苦又怎麽會比你少,你知不知道你摧毀多少個無辜家庭的幸福。孩子們已經這樣可憐了,連個全屍也沒有,你還下得去手,你就是劊子手,就是屠夫。”蕭默在說的時候,慢慢掙紮着站起來,一步步逼近女人,女人有些慌亂的後退,拿着刀的右手有些抽搐。蕭默看距離差多了,将女人手裏的狠狠推向女人,女人的腰部被隔了一道深深口子,女人見刀子帶血,像發瘋似的捅向蕭默,蕭默的血濺了女人一身,蕭默見自己的血濺到了女人的,滿意的揚了揚嘴角,倒在自己的血泊中。

不知過了多久,女人終于回過神來,她也有些驚訝她自己幹了什麽,這是她第一次親手将一個大活人殺死。她琢磨要怎麽處理這個屍體,看了看四周,發現她的兒子卻不見了。她坐在血泊中,苦笑了幾聲。突然,門外傳來敲門聲。女人回過神啦,掙紮着起來,洗幹淨手,走向門口,緩緩将門口打開。是小倩。“阿念,我剛剛在外面碰到你兒子了,他胡說八道了幾句話之後就倒下了,我把他帶回來了,其他的就靠你解決了。”“呵,好啊。人我也替你解決了,你就放心過好你自己的生活。”“嗯,錢,不知道夠不夠?”“足夠我擺脫那些惡魔了,解決完這個女人我就不用再解決其他的可憐蟲了。真是多虧你了,你真了解她,知道阿泣可以讓她松懈防範。你真是知道這個女人的死穴”“額,無論怎麽說還是謝謝你幫我殺了她。”“我可沒殺她,反正她,得了癌症,遲早都會死的。”兩人互視一笑,女人抱回男孩,關上門,男孩的眼眶裏流出一滴清淚。

他的母親向來對他不好,自從他能夠記事開始,他的母親就經常狂躁,似是發了瘋似的。那天,他下樓去丢那些可怕的垃圾時,恰巧碰到了眼神陰郁但笑容明媚的蕭默,蕭姐姐關心他,讓他真正感受到了愛。當他向母親高興的描述蕭姐姐對他有多好時,母親也是笑着點了點頭,母親跟他說,隻要他能把蕭姐姐的銀行卡偷給她,她就不阻止他去蕭姐姐家學習。原來,一切一切都隻是騙局。他隻是誘餌,是要他将蕭姐姐推向死路。李泣眼淚順着臉頰流下,發誓他會替蕭默報仇,他已經見過幕後兇手的臉了,一顆新的仇恨的種子在男孩的心中發芽。

印象

秋天还是没有什么变化,叶子依旧孤零地掉了下来,空气依旧如此清冷,人在北风的挤压下依旧无法站立。萧默站在窗前,看着街道上卖地瓜的老人,他不停的跺脚,冷到用手可以直接拨弄滚热的地瓜,她看着屋前不远的大树,没有树叶,也听不见啁啾声。她的感官越来越不灵,疾病让她的感觉日渐麻木,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去,不过日子应该快了,她有这种预感。

“叮-”电话响了,她回过神来,是她的哥哥打来的。“喂,默默,在家吗,喂?”,声音还是那么温暖。“在家”,“默默,小倩要去看看欣欣的老师,我让她顺便给你带了一点你看吃的东西和你喜欢的几本书,她待会儿应该就到了。”小倩是哥哥的妻子,但她不喜欢小倩,自从小倩知道她得了艾滋病之后,她看她的眼神总是带着几分恐惧和嫌弃,哥哥来看她的时候,她只是带着她七岁的女儿萧欣语站在一旁,不近不远的距离,显得不淡漠也不过分关心。“哥哥,不必了,你知道我不想见任何人的。”,她的语气冷冷的,想努力压抑她的狂躁。“额,上次你让我给你带的《莎士比亚悲剧集》英文版,我帮你找到了,也让小倩顺便给你捎过去了。”“哦?找到了,我还以为找不到呢,那好吧,只是不要下次了,我不喜欢别人来看我。”她的世界只有剩下书和她写了和正在写的书,其他的都是残骸和灰烬,大风一吹,一切都会消失,她不再想与这个世界做过的接触,她可以拒绝任何来访,包括她哥哥的慰问,但是拒绝不了书的来访,那是她的生命。她拼尽全力与病毒抗争,与抑郁抗争,现实世界让她苦痛,让她失望,在书中她却可找到另一片天地。

萧默刚一放下电话,就听到轻微的敲门声传来。她开了门,但只开了一个小弧度,她谁也没看见。她禁不住探出了头往外瞧了瞧,只见一个小男孩站在邻居家门口,手里提着几瓶啤酒,小男孩穿得很单薄,脸上依稀有些淤青。他看到她的时候,吓了一跳,他从没见过她,她眼神里有些犀利,看起来不好惹。不一会儿,一个头发凌乱的女人打开了门,掐着男孩的胳膊,一把将他拉入屋内,“蠢货,让你给我买几瓶酒,怎么去了那么久。”一个响亮的耳光声传来,接着一声重重的关门声,很奇怪,没有听见男孩的哭泣声,是她的耳朵又出问题了吗。正当她要关门时,小倩正好从楼梯口出来。小倩微笑的看着她,表现得非常亲切。“哇,电梯怎么坏了,害得我要爬楼梯,八楼耶,真是难爬。”,她笑了笑,这样的小倩像她第一次时碰到的小倩,像她在大学里最好的朋友。她将小倩迎入屋内,小倩大大方方的进来了,不像以前,进来时总是仔细打量手柄,打量拖鞋,打量她用过的一切东西。“这是你哥让我给你带的,我帮你放桌上了。”,“你自己在沙发上坐一会儿,我给你倒一杯水喝。”,她有些玩笑的看着小倩,她觉得她是不会有胆量用自己用过的杯子的。“好啊”,小倩若无其事的回答,走到沙发上坐下,“我要喝开水,外面真是冷死了。”她收回笑脸,默默的走到厨房,给她倒了一杯水。“给,杯子,我消过毒的。”她有些小心翼翼解释道。“没事儿,萧默,以前是我不好,希望可以能为你多做点事来补偿你,帮你找的这个房子还满意吧”,“嗯,我觉得还挺好的,只是不是很习惯。”小倩听到这话,紧紧握住手中的杯子,正色道:“你才住几天呀,会习惯的,这个房子是我小时候住过的房子,我到高一的时候才搬走,留存着我很多童年时期的记忆的。”突然,各种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传来,发出了咚咚声,似是有人在拿头撞着墙壁。萧默顿时不悦,从沙发上站起,不停的来回走动,急促的说道:“你知道隔壁住的是什么人吗?”,“隔壁吗,可能是新住进的邻居吧,我也没见过。”“我不是说要找个清静的地方,我现在觉得这里有点吵了”,萧默狂躁起来,双手紧紧抓着衣角,似是在极度隐忍什么。“这,小默,你住了几天了,要是嫌吵的的话怎么不早说呢。”“我也是第一次听到”“这就对了嘛,肯定是隔壁家里出了什么事,这搬到哪里也不能保证隔壁住的是什么人哪,还是要稍稍学会和别人相处,你看,这房子还是我托我以前的朋友再买到的,要是再退,再买别的话,我一不好跟朋友交代,二也是实在买不起了啊,你哥哥一个人在外面工作也不容易。”小倩精心的劝道,她太知道萧默是个什么样的石头。咚咚声停止了,萧默的心绪也开始平静下来,她知道小倩说的有理,她已给哥哥家添了太多的麻烦。小倩盯着她的眼睛,她感觉有哪里不对劲,但她说不上来。她回想着刚才看到的那个可怜兮兮的男孩和那个声音暴躁的女人,不知为何,突然想起了狄更斯的《雾都孤儿》。诶,她迟早都是要死的人,到哪里能有什么分别。萧默苦笑了一下,给自己倒了一杯酒。

了解

第二天,她早早的就起来了,昨晚她努力想听隔壁的声音,可是她什么也没听见。她打开冰箱,发现冰箱里已经没有多少酒了,便决定下楼买酒。她打开门,发现楼梯口到邻居女人家的那截路上似乎有划痕,地板颜色很深,很奇怪,这道划痕似乎看起来很新。她刚走到楼下,就看见昨天的小男孩正提着一带垃圾走向垃圾堆,垃圾用黑袋子装着,小男孩身体有些颤抖。小男孩回身时,正好看见了她。她冲眼前这个紧张的男孩笑了笑,走向他,带着她所有的同情心和对人世间的爱。“小朋友,你叫什么名字啊,冷不冷啊?”,她想亲密的摸摸小男孩的头,没想到小男孩只是神经质的迅速闪到一边,嘟囔着:“不关我的事啊”,“什么,什么不关你的事。”她有些摸不着头脑,只是直觉某些不正常的事发生了。她走到小男孩的身边,慢慢的蹲下来,握着小男孩的手,“你的手好冷啊,吃早饭了吗,我带你去吃点好吃的吧,也好暖和暖和身体。”,小男孩紧盯着她的脸,努力想看出什么端倪。“额,姐姐,不是个坏人,我是住你隔壁的,昨天你见过的。”,小男孩还是不吭声,萧默想拉他走,没想到小男孩力气非常大,像个雕塑一样铸在原地似的。“是不是怕你妈妈说啊,诶,算了吧,快上去吧,外面挺冷的。”她松开小男孩的手,慢慢起身离开。男孩迟疑了一会儿,最后还是小跑过来,主动抓紧她的手,“姐姐,我想吃馒头。”她27岁了,没有跟多少人亲近过,没有过孩子,此刻这指甲的温度足以融化所有她的边防。

她带着小男孩去了一家早餐店,她有些惊讶的看着小男孩狼吞虎咽的吃下她点的几个馒头和热粥,小男孩似是饿了很久。“慢点吃,我又不和你抢。”她有些感动,心里有些责怪那男孩的母亲。“你怎么穿得这么少啊,外面可冷呢。”,“我只有这么一件衣服”,“什么!?”“我没有别的衣服了。”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了,她知道这个世界存在两个极端的人,同时没衣服穿的人,一种抱怨找不到一件合适的礼服,另一种找不到多余的衣服穿。她有些心疼眼前的这个孩子。“我带你去买一件衣服,好不好呀,要是你妈妈问起来,你就带她来找我,就说是我买的。”小男孩听到她说的话后毫无反应,只是盯着桌上的馒头,仔细的喝着碗里的皮蛋瘦肉粥。她突然觉得有些尴尬,她是小男孩的谁呀?她谁也不是。她拿着筷子拨弄着自己手边的粥,心不在焉。“她不是我的妈妈。”“什么?!”,小男孩说得非常小,但她还是听见了。“她只是我的继母,跟我没有关系。”小男孩坚定的吐出每一个字,似是在宣布一件极其重要的事。她看着这个眼神与年龄不符的孩子,似是看到了自己。想当年,她也跟自己的哥哥说过同样的话。只是那年她已经十五岁,她的父亲爱上另一个女人,父母离婚,她被判给父亲,她从不叫她的继母,看到她的继母晕倒,她只是从一旁绕过去,后来他的父亲责怪她冷血时,她便是如此回答他的。明明当时有那么多在场,多她一个不多,少她一个也无损她性命,所以她表现如何又有什么关系呢。明明是继母自己摔倒的,却把罪怪道她的身上,孩子掉了,父亲把气都撒到她的身上。她成了一个靶子,所有的怨气都指向了她。她受不了他们的怒气,不想呆在家里,久而久之,养成了叛逆的性格,经常很晚回家,所以那场悲剧才会将会发生在她身上。那时,她才16岁,刚从电影院出来不久,走入一个小巷子不久,便被一个身材魁梧的人蒙住了眼睛,身体饱受摧残,自此留下了心理阴影,也感染上了疾病的因子,只是当时不自知。

男孩的咳嗽声将她拉回现实,不管了,这个男孩她是管定了,她曾被这个世界不公正的对待过,不想再让一个小男孩受到折磨。她带着小男孩去了最好的衣店,买了最好的衣服。她的卡里还有些积蓄,记得上次那个主编说已经将十万元钱打入了她的卡内。她是个不重视金钱的人,一直以来便是如此。在她买单的时候,她没有发觉有一双敏锐的眼睛正盯着她的手指输入的号码的方位,那时的她是没有任何心防的。

她牵着小男孩的手慢慢往回走,小男孩打扮后好看很多,还是个清秀的男孩,只是瘦了些。“你叫什么名字呀?”“我叫李泣,十一岁了。”“哪个qi啊”“哭泣的泣”“额,上几年级了”,小男孩盯着脚下,一言不发。“嗯,不想说的话就算啦”她想去宽慰他,“我已经没有上学了”,她心里无味杂陈,是啊,连件衣服都不会为他买的人,怎么会送他去上学呢。“你可以每天有空的时候来姐姐家学习,姐姐可以教你,姐姐家里有很多书。”“真的吗?”小男孩的声音轻快起来,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孩子应有的笑容。“当然啦。”似是受到他的情绪的感染,她的声音也开始轻快起来。很快,她们边走到了家门口,电梯已经修好了。她有些紧张的陪在小男孩的身边,敲了敲他家的门,寻思该怎么跟她的继母说。不一会儿,她的继母打开了门,一副刚睡醒的样子,穿着露背的衣服,长得还算漂亮,但有些上了年纪,眉目之间有凶狠之气。令她意外的是,他的继母只是将小男孩温柔地拉入门内,对她轻说了一句“谢谢”,便关上了门,她有些窘地站在门外,小男孩回到了之前地顺从状态,她突然产生了一种想冲进这个女人地家里看看,里面必定存在不可告人的秘密。

变化

接下来几天,小男孩都穿着她买给他的衣服准时出现在她家门口,一般都是下午2点,学习3个小时,之后便离开。令她惊喜的事,小男孩非常聪明,领悟能力强,记忆力也好,很多知识一点即通。她开始有些喜欢自己的这个学生。“上次你找我借的的《简爱》看完了吧,觉得怎么样?”“不知道为什么有的大人会这么可怕,为什么她们害死了人却毫无忏悔之心”她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小男孩,“什么,你说的是《简爱》吗?”“萧姐姐,人死后会怎么样?”“死了就埋到土里,还能怎么样?。”“埋到土里,没有埋到土里会怎么样呢?”“小屁孩,整天想些什么呢,看完了,下次记得把本书拿回来。这次我想要给你推荐金庸先生的《神雕侠侣》,我觉得男孩子看一些这些讲江湖义气的书可能会更好。”李泣看着有些失落。“萧姐姐,我想看你写的那本《梦蝶之旅》。”她顺着小男孩指的方向,一时之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。“你想看我写的书?事先申明,我写的可是没有金庸先生写的一半好。”他一把拿下桌上的书,“放心吧,萧姐姐,我不会看金庸的书的。在我心里,你的书永远都是好的。时间差不多啦,我先走啦。”,小男孩扬了扬手中的书,快步闪身而出,萧默笑骂他人小鬼大,会拍马屁,心里却暖暖的。

萧默正舒适的躺在床上睡觉,还没睡着,便听到隔壁又传来了咚咚的撞墙声,她的心跳莫名的加快,她总觉感觉这声音实在不对劲。一个寡母带着一个孩子,怎么会传来撞墙声呢,若不是这个女人是个疯子,便是家庭暴力。家庭暴力,她的脑海里顿时涌现了那个女人拿男孩的头撞墙的情景,男孩的头上都是血,她心惊胆战,人顿时清醒起来。她穿上衣服,藏了一把刀在口袋里,敲响邻居的门。

楼道的灯时亮时不亮,她不时咳嗽几声,既是为了让灯保持亮的状态,也是身体原因,到了晚上,她觉得她的身体就会特别差劲。等了好一会儿,门终于开了,是小男孩开的,小男孩穿着他以前的那件衣服,脸上似乎笼罩了一层阴影,看起来非常可怕,萧默之前从未见过他那样。“嗯,你还好吧,我听到你家里一直传来咚咚声,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?”,“我没事,萧姐姐,你快去睡吧,已经很晚了。”李泣沉稳的回答,似是一切都没发生。“我可以进去看看吗”,她有些恳切的看着小男孩,他有些不悦,“不行,你别瞎操心了,快去睡吧,我们家什么事也没发生。”小男孩想关上了门。但她拿手抵住门,冲了进去,她实在受不了这咚咚声,她每次听到这种咚咚声就会陷入抑郁与极大精神折磨之中,她无法再忍受这种声音在出现。“萧姐姐”,小男孩大喊了一声,显得非常惊慌。小男孩的继母从厨房出来,手上带着塑料手套,手套上沾满了血,眼神非常阴郁。“谁让你进来的?”女人大喝一声,先发制人,她的神经又是一颤。“你在干什么,为什么传来这么大的咚咚的声音?”“出去”,女人扬眉,小男孩握紧了拳头。“我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出现这种声音了,我受不了这种声音,不论你在切什么,为什么非得在深更半夜切。”“出去,呵,我要切的东西只能在晚上切,到了白天我可下不去手。”女人怒喝一声,慢慢向她走近。萧默感觉一头凶猛的老虎正在走向自己,她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,额头有些许汗珠溢出,呼吸也急促了起来,突然背后一阵凉风,一个粗壮大汉从卧室闪身出来,一掌将萧默击晕,萧默无力的倒下,在完全失去意识之前只隐隐听到一个粗糙的声音骂道:“操,怎么还出来个娘们呢。”

太阳默默的升起,黯淡的天色逐渐明朗起来。萧默躺在床上,脖子还莫名有些疼,她慢慢的坐起来,看了看周围,她怎么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,昨晚她明明去了小泣家,然后呢?她努力回想昨晚发生的事,越想越觉得恐怖。小泣的母亲在切什么以致会发出如一个人撞墙的东西?她昨晚的手套似乎还染上了血。切的东西绝对不是简单的东西。她晕倒之前还迷迷糊糊的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,不是小泣的声音,那是谁的声音呢,她越来越迷惑,难道说,她的隔壁家住了三个人,怎么从未听小泣说过呢?她慢慢起身,穿上衣服,突然间电话铃声响了,萧默心不在焉的接了电话,是她哥哥的电话。“喂,默默,在干什么呢?”哥哥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沉静,但在她听起来却觉得不正常。“哥哥,出什么事了吗?”,“额,我………”哥哥支支吾吾的,反而让她有些着急。“默默,哥哥也不是要怪你乱花钱,但你今天凌晨划了一百万块钱,这钱是不是也花得有点大了,你把这钱一下子用掉了,你看病怎么办呢?”“什么,哥哥,你一早电话来就是说这等事,我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信用卡了,钱不是我花的”她以为她的哥哥是责怪她多花了钱,钱是她向来不在乎的,她的哥哥居然以为她会这样乱花他的钱,退一万步说,如果她真的乱了他的钱,又如何,他也实在不必大惊小怪。“啊,你的卡被偷了吗,怎么不早挂失呢?”“丢了一点钱,你有必要这样大呼小叫吗?”“诶,我不是要怪你,只是我担心你,我早上一发现你的卡上划掉了100万,我就担心你发生了什么事?”她觉得眼前有一点发黑,以她的体力实在无法撑下去这场对话,“哥哥,我没事,放心吧。”她放下电话,躺在沙发上喘口气儿。她慢慢摸自己放在一旁的包,慢慢在里面摸自己的卡,她来来回回的摸,后来烦躁的将包里的东西全倒出来,也没发现自己的卡。在她心慌,唇干口燥之际,突然李泣那张可怜兮兮瘦弱的脸闪现在她的眼前,一定是他,只有他可能见过自己的密码也有潜入房间偷去信用卡,她下意识的再摸了摸自己的钥匙,也不见了。一定是昨晚自己出去的时候没有锁门,他们将自己送回来,拿走了自己的钥匙和信用卡,一定是李泣拿走的,只有他可能知道密码。他们将她送回来,证明他们是不想伤害她。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拿她的钥匙呢?她实在想不明白,闭了会儿眼睛,便挣扎着起来。她想知道她的隔壁到底住了什么人,到底发生了什么事。真相比一切休息更让她有力量。

真相

萧默强撑着身体走向隔壁。她本想按铃声,可看门有些蹊跷,便顺手将门一拉,没想到门也顺势打开了。萧默鼓起勇气走进房间,她还没有仔细打量过这个房间,说实话,这装修实在不像一个贫困家庭,精致的吊灯,碧绿的落地窗,硕大的青花瓷,整个房间非常的气派,虽是如此,反倒显得怪异,一切有些阴森森的。“小泣”没人回答。“小泣”依旧没人回答。不知为何这里突然就空了。她小心翼翼的走进厨房,打开灯,厨房也是非常干净整洁,只是仍可闻到略微的福尔马林的气味。正当萧默困惑的打算转身出厨房时,门边角落里的一只黑色的袋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力,她依稀记得那次与小泣谈话时,他好像是在扔这种袋子里装的垃圾。她缓慢的打开垃圾袋,所见吓她一跳,里面是很多很多的头发和一些骨头,她有些恶心得想吐,一回身,发现小泣已站在她的身后。她想大喊,可是却喊不出口,只能惊恐的看着他,这个不足12岁的小孩,比21岁的疯子更可怕。恐惧蔓延着她的全身,她傻傻的愣住,完全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的一切。“萧姐姐,你为什么不在你家里好好躺着呢?”。男孩抑扬顿挫的念叨着,一步一步走向她,带着一如以往的纯净眼神。“诶,萧姐姐,你不用如此怕我,你对我这样好,我是永远不会害你的。”小泣站在她的旁边,想扶她一把。“小泣,告诉我,袋子里装的是什么,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小泣听到她的质问后,低下头去,显得很难过。“萧姐姐,你不会想知道的。你要是知道了,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的。”“这里装的不会是人的骨头吧,昨天,在这里,你的继母,是不是,分尸?”她有些重重的说出“分尸”两个字,希望得到对方的否定回答。小泣只是将头低得更下了。萧默顿时产生一种不祥得预感。分尸,他们果真在分尸,那么根据声音判断频率,几乎是一周两次左右,难道他们已经杀了好几个人了?这真是太可怕了。“萧姐姐,你的书写得很好,庄周梦蝶,似真似幻,你就忘了所有发生的事吧,就当这只是一场可怕的梦。”“小泣,他们杀的是谁,我,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,告诉我真相,让我死也死得瞑目”,她以恳求的目光看着她聪明的学生,她相信他是绝对不会参与杀人,他还是个孩子,心还是纯良的。“萧姐姐,求你离开这里吧,如果你能够忘掉这里发生的,我向你保证你绝对不会受到伤害,你可以活到白头。”小泣拉着她的衣角,微微用力想将她拉出去。“你有没有杀人?”,她摇了摇头,皱紧了眉头,犀利的盯着他。“她真的是你的继母?看你家庭条件不错,你怎么连件像样的衣服也没有?。“继母?他跟你说我是他的继母,真是可笑。”萧默惊慌抬眼一看,不知那个女人何时出现在厨房门口。女人左手叼着一根烟,右手拿着注射剂,斜睨着她。“你不是她的继母?你们?”她下意识的后退,李泣走向女人的右手边,潜伏在边上想拿下注射剂。女人冷笑一声,一把抓住李泣的头将他按在门上,急速的将枕头扎入他的手臂,李泣哭泣抽搐挣扎了一下,很快就没反应了。“你干什么?”她冲向女人,努力想抢下注射剂,可惜晚了一步,女人扔下男孩,顺手狠狠给了她一巴掌。她吃力倒向一边,身体本来虚弱,这样一来更是毫无反抗之力。“放心,他可是我亲生儿子,我是不会伤害他的。可是,你就不一样了,你是自寻死路。”。女人冷冷的看着她,顺手从边上拿了一把刀。“你不用担心,没人会发现你死了的。你会在这里我亲手解决的每一个人一样,无声无息的在这个世界上消失。”,“为什么,为什么要杀人?”她竭尽全力的吐出每一个字,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受一种酷刑。“呵,我可没有杀人,我只是在他们死后,让他们在这个世界彻底消失而已。那些被拐来的孩子,被砍断手脚多可怜,人贩子看他们长大了,也博不到人们同情,就会将他们的器官挖下来,我呢,我也没有杀人啊,他们都是在死后用箱子运上来,我将他们分成一块块的,他们的身体丢进河里、垃圾堆里,说不定反而还能回家呢,反而还帮了他们呢。”萧默绷紧了神经,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,比疯子更癫狂,比魔鬼更可怕。“疯了,你,一定是疯了,太残忍了。”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,可能是怒气吧,让她反而能正视眼前的女人。“什么,我残忍,不要以为你给我儿子买了几件衣服教了几天书就有多善良,我19岁的时候就生了他,他的父亲不认他,可我还是将他当宝贝似的捧在手里,他5岁的时候,被人贩子拐走了,我那时举目无亲,完全不知道该怎么,我的儿子就是我的生命啊,我看见别人的孩子躺在父母怀里,我一想到我的孩子在外面受苦我心理就不平衡,后来,我就想不如,我也贩卖别人的孩子,进入人贩子群体,说不定我还能找到我自己的孩子呢。你看,我这不是找到了我的孩子的。我找到我的孩子后,我就在收手了,我已经不贩卖别人家的孩子了。我哪里残忍了,我只是想要拿回我失去的。”女人瞪大眼睛,看着她,努力想证明什么。“他恨你,他一定会恨你。”“什么”女人没反应过来。“小泣一定恨你,他一定在想你到底是谁,为什么会如此可怕。在他的内心深处你早就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了,所以他才会跟我说,你只是他的继母。人心都是肉长的,你丢失孩子的时候很难受,别的母亲内心的痛苦又怎么会比你少,你知不知道你摧毁多少个无辜家庭的幸福。孩子们已经这样可怜了,连个全尸也没有,你还下得去手,你就是刽子手,就是屠夫。”萧默在说的时候,慢慢挣扎着站起来,一步步逼近女人,女人有些慌乱的后退,拿着刀的右手有些抽搐。萧默看距离差多了,将女人手里的狠狠推向女人,女人的腰部被隔了一道深深口子,女人见刀子带血,像发疯似的捅向萧默,萧默的血溅了女人一身,萧默见自己的血溅到了女人的,满意的扬了扬嘴角,倒在自己的血泊中。

不知过了多久,女人终于回过神来,她也有些惊讶她自己干了什么,这是她第一次亲手将一个大活人杀死。她琢磨要怎么处理这个尸体,看了看四周,发现她的儿子却不见了。她坐在血泊中,苦笑了几声。突然,门外传来敲门声。女人回过神啦,挣扎着起来,洗干净手,走向门口,缓缓将门口打开。是小倩。“阿念,我刚刚在外面碰到你儿子了,他胡说八道了几句话之后就倒下了,我把他带回来了,其他的就靠你解决了。”“呵,好啊。人我也替你解决了,你就放心过好你自己的生活。”“嗯,钱,不知道够不够?”“足够我摆脱那些恶魔了,解决完这个女人我就不用再解决其他的可怜虫了。真是多亏你了,你真了解她,知道阿泣可以让她松懈防范。你真是知道这个女人的死穴”“额,无论怎么说还是谢谢你帮我杀了她。”“我可没杀她,反正她,得了癌症,迟早都会死的。”两人互视一笑,女人抱回男孩,关上门,男孩的眼眶里流出一滴清泪。

他的母亲向来对他不好,自从他能够记事开始,他的母亲就经常狂躁,似是发了疯似的。那天,他下楼去丢那些可怕的垃圾时,恰巧碰到了眼神阴郁但笑容明媚的萧默,萧姐姐关心他,让他真正感受到了爱。当他向母亲高兴的描述萧姐姐对他有多好时,母亲也是笑着点了点头,母亲跟他说,只要他能把萧姐姐的银行卡偷给她,她就不阻止他去萧姐姐家学习。原来,一切一切都只是骗局。他只是诱饵,是要他将萧姐姐推向死路。李泣眼泪顺着脸颊流下,发誓他会替萧默报仇,他已经见过幕后凶手的脸了,一颗新的仇恨的种子在男孩的心中发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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